誰才是辛亥革命後國家民族痛苦的禍根

作者：維梁

正值辛亥革命百年紀念，網上不知為何忽然冒出很多歌頌袁世凱和北洋軍的文章，說什麽：沒有袁世凱的北洋勢力，辛亥革命就不可能成功，因為袁世凱是清末最大的漢人改革家，和實權派。我真是覺得我們海內外的很多華人同胞的頭腦是出問題了，其邏輯分析能力在辛亥革命後的壹百年裏不是進步了，而是大大地倒退了，甚至完全失去了起碼的邏輯分析能力。

說袁世凱在清末搞了些改革，曾是個實權派和實力派倒是不假，但誰要是說「沒有袁世凱的北洋勢力，辛亥革命就不可能成功」，那他就是胡說八道，顛倒黑白，連起碼的因果關繫都沒搞清楚。

清末當時全國各省都在編練新軍，因為舊式軍隊都腐敗不堪了，壹點戰鬥力都沒有。他們自己的滿洲八旗兵早在鬧太平軍時就沒有戰鬥力了。而滿清的保守勢力的軍隊早就失去戰鬥力，這和袁世凱有狗屁關繫？難道是袁世凱的陰謀，他給滿洲八旗兵吃了轉基因食物，各個都廢了武功不成？

而各省編練的新軍當時幾乎都是壹邊倒地支持革命，至少是同情革命，替滿清出頭的不多，替滿清賣力鎮壓革命的更是幾乎沒有，滿清朝庭當時能倚靠的主要軍事力量就隻有北洋軍了。

從辛亥革命爆發初期的進程來看，主要面對的反動阻力就是來自袁世凱的北洋軍。就光是武漢三鎮的保衛戰就陣亡了四千多革命軍人，而傷亡多達上萬，是辛亥革命時最主要的挫折和損失。同時漢口大片街道被北洋軍全部焚毀，這些都是拜袁世凱和他的北洋軍所賜。請問：袁世凱和他的北洋軍對革命的成功有什麽貢獻？恐怕是反話正說，顛倒黑白吧？他的貢獻是大大的負數，大大的反動，大大的兇殘。而後來他以革命黨的革命成果為籌碼，來要挾清庭退位那也不是為了盜取革命果實而已。

我請問那些沒有邏輯思維，或故意顛倒黑白的人：沒有了袁世凱和北洋軍，難道就沒有辛亥革命了嗎？恐怕是正好相反吧？袁世凱不編新軍了，難道張之洞就也不在湖北編練新軍了嗎？難道湖北新軍就不出革命黨了嗎？難道武昌就不會爆發起義了嗎？而歷史證明，隻要練了新軍，那裏的新軍就都或多或少接受新思想，反對舊專製，同情甚至支持革命。隻有袁世凱把北洋軍給搞成了自己的私家軍隊，而這壹反動傳統又被他的下屬們給繼承和發揚，才在中國歷史上造就了北洋軍閥這樣的以武人幹政、軍閥掌權的怪胎。結果是武昌首義的革命英雄門後來幾乎全都不是被殺，被抓；就是被閑置，被流放，沒有壹個進入國家權力的中樞，而那幾個北洋軍閥的頭子，對革命沒有呎寸之功，卻犯下累累血債的屠夫，從袁世凱，到馮國彰、段祺瑞、曹錕，壹個個做皇帝、做總統、做執政，好不風光。可他們哪個是因為革命而當此重任呢？

相反，要是沒有袁世凱和他那壹爛窩子北洋軍閥，人家湖北該練新軍照樣練新軍，以後在武昌該起義照樣還起義，各地新軍該革命照樣還革命，各省該光複還照樣光複。沒了北洋軍給滿清保架，都不用湖北新軍北伐北京，就隻山西吳祿貞、閻惜山的新軍就夠滿清朝庭喝壹壺的了。

而相反，袁世凱是革命前後屠殺很多革命黨人，包括吳祿貞、張振武、陳其美、宋教仁在內的黑手和屠夫，他從來就沒有支持過革命。他隻是冷眼狐思，決定在某壹時刻到底是該屠殺革命，或暫時不殺革命，以挾革命自肥。殺還是不殺革命黨人，這完全取決於當時哪樣對他竊取國家政權有利。等竊取了國家政權後，他還要當終身總統、還要指定繼承人，最後還覺得不過癮，幹脆來當了個有軍權、有政權的實權專製皇帝，這個人簡直就是無恥透頂。

如果那時天下選舉最無恥的人，那冠軍壹定是袁世凱莫數。因為就是天下誰都能做皇帝，惟獨你袁世凱不能做皇帝，因為你要看看你那個政權是怎麽來的。你袁世凱是前清的老臣、重臣，吃清庭、拿清庭的，享用清庭的。而人家孫中山自己就是不名壹文的陳勝吳廣，從沒當過前清的官，得過前清的好處。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壹切靠自己打拚，得了江山就是天道循環，奉天乘運，得不來就是身首異處，流盡熱血。這和當年努爾哈赤拚死壹博打下江山從某種程度上是壹個道理，都是以生命做賭注。你袁大頭倒是清翹，自己壹沒為前清打過江山，二更沒為革命有呎寸之功。為了順應歷史大潮，不做為也就罷了。而前清壹倒，按儒家傳統你也怎麽也應該先在家為自己當年的老主子節哀受孝幾年，然後要是還寂寞難忍，那在革命政府裏當個委員、代表、名譽主席也就頂破天了。可這袁大頭卻真恬著臉當起了人家真正的革命領袖都沒當的總統。這本就是不符合傳統儒家思想的禮義倫常。可他還要當皇帝，這不是遭天殺的嗎？

人家滿清皇族要死保自己老祖宗當年鬧革命打下的江山，反動雖是反動了壹點，但卻壹點都不無恥，就是生物本能而已。而你袁世凱先受滿清皇族托付，結果卻背叛和出賣滿清；後受革命黨的托付，結果卻又背叛和出賣革命。當前清總理不過癮要當民國總統，當了民國總統還嫌不過癮，要當自己開國的皇帝，後來當皇帝當不成了又要死乞白咧回去做總統，大家從中國五千年歷史上找找，有人比袁世凱更無恥嗎？王莽、曹操、司馬氏，哪個能和袁世凱比無恥？

拋開現代政治不講，中國歷史上但凡強大的皇朝無不是自己立於草莽、批荊斬棘得來的，秦漢唐明都是如此，以少數民族入主中原的圜清也是如此，而那些靠謀朝篡位得來的皇朝無不是要麽短命被人也如法炮製地搞掉，要麽就是軟弱無能，象宋朝。而那裏的老百姓也是深受起害。所以不要說袁世凱謀朝篡位沒有成功，就是成功了，國家也不會有１％的可能比宋朝強大多少，而有９９％的可能導緻弱智司馬氏身後的五胡十六國。

本來北洋軍就腐敗不堪，連個日軍、蘇軍的零頭都比不上，袁世凱謀朝篡位更搞得北洋各個山頭都失去了進階的可能性，就更是眾叛親離，將來袁世凱的兒孫能守得住東北、華北、西北才是怪事？而南方他們更是早就擺不平，早晚還是隻有出賣利益和主權，對列強抱薪以救火，而那時候中國早晚的下場恐怕不是宋朝而是五胡十六國了。

所以袁大頭的死真是老天有眼，從禮義倫常來講是讓滿清遺族和革命黨們都拍手稱快，從中國歷史來講是避免了壹次因不義的謀朝篡位而帶來的短命痛苦的弱小皇朝，所以袁世凱真是死得其所、死有餘辜。

而後來的幾個北洋軍閥的頭目更是各個為了少數軍閥的壹己之私而大打出手，議會全是擺設，完全是武人幹政，以槍炮子彈當選票，誰掌權完全靠幾個派繫之間在戰場上見高低，請問這哪有半點民主共和的味道？壹個火燒漢口，鎮壓革命，血債累累的馮國彰居然也能做共和國的總統，壹個買選票如同買豬崽的北洋軍閥曹錕也來過總統的癮，壹個屠殺示威學生的北洋軍閥頭子段祺瑞也能做執政，這樣的共和政府還有天理嗎？這哪裏是共和政府？這簡直是土匪窩子。

而為了討伐和推翻這些北洋軍閥的土匪政權，除了用更強的武力以外，請問還有別的辦法嗎？這就是孫中山不得不把自己的俱樂部式的民主政黨改造成列寧式的暴力革命政黨，併且締造強力的黨國軍隊的根本原因。本來推翻的滿清政權，建立共和政府，以幾顆土炸彈加壹幫熱血青年和新軍就足夠了，可現在非要把全民都動員起來，來個軍事化，不這樣就不足以對付有洋槍洋炮支持，動不動就燒街屠城的北洋軍閥。

對付隻相信胳膊拳頭的土匪流氓隻能比他們有更粗的胳膊，更硬的拳頭。但是，這麽以暴易暴的後果也是在所難免：打倒了舊軍閥，出了新軍閥，打倒了新軍閥，出了黨國。這都是迫不得已，什麽是因，什麽是果，大家壹定要搞清楚。面對竊取革命果實的強盜，隻有先不怕打爛家當，抄家夥先把強盜消滅再說，以後在再來收拾其他。

最後國民黨靠三民主義跌跌撞撞地成功走完了先戡亂，再訓政，最後民主憲政的民主路線圖，在相對較小較容易的臺灣實現了民主共和。而中共在大陸靠馬列毛主義，從先武裝革命，再以黨控槍，再以幾人民主製替代壹人專製，再以強迫退休製搞政府更替，搞領導人禪讓，這雖然不是真正的民主，但總比北洋軍閥動不動就用槍炮和人命搞「比武競選」要更能代表人類發展的趨勢吧？誰能說沒了北洋軍閥，中國就不進步了？

所以要問我為什麽中國在辛亥革命後經歷了那麽長時間的痛苦歷程，我認為主要的原因就是拜袁世凱和他的北洋軍閥所賜，他們以武力盜取了革命的果實，使本來應該比較容易就能推翻舊皇朝，建立民主共和的事情變得大大地複雜了。本來應該以各方妥協開始，又以各方妥協收場，隨後，以革命黨、地方民主派、立憲派，甚至滿蒙遺族壹起，大家互相妥協、互相製約和互相促進而成的共和政府，變成了軍閥們武力角鬥的競技場，而議會成立擺設，政府成了用來蓋圖章的辦公室。

為了掃清這些歷史的垃圾，白白耗費了中華民族幾十年的寶貴時光，多走了很多迫不得已的彎路。北洋軍閥的殘餘勢力（比如馮倒戈的西北軍繫列）直到老蔣栽在淮海戰役時還在發揮作用。而以武力鎮壓民主訴求的軍閥作風直到六四還在起關鍵作用。

要硬是來假設壹下歷史，那麽我說如果沒有袁世凱，那麽就不會有北洋軍，而沒有北洋軍，則推翻滿清的進程不但不會被推遲，而隻會大大地順利。那麽建立民主共和製度的進程更會順利得多。當時武昌首義的革命者多是下級軍士，對政治沒有野心，而各派革命黨、立憲派、地方派，保皇黨都沒吃掉對方的軍事實力，而革命領袖孫中山又有不居功攬權的偉大胸懷，那麽最為合理的出路就是大家在軍事上和平，在政治上妥協，搞個民主共和的政治框架，把各自的主張拿到議會裏面辯論。而眾人多是文人出身，喜歡打嘴仗，議會和報紙是最好不過的表演舞臺，這又何樂而不為呢？哪裏要逼得孫中山為了對付北洋軍閥要搞軍事鬥爭，要去找蘇俄幫忙建立什麽黨國呢？而沒有孫中山在蘇俄幫忙下改組國民黨，搞國共合作，那麽中共也就頂多是幾個教授組織的學術團體罷了。（編按：中共是蘇聯安插的遠東支部，建黨本就为顛覆中華民國，跟孫中山是否聯俄無關。）

總之，辛亥革命後國家民族痛苦的壹切因果大家壹定要看清，不要被幾個袁大頭和北洋軍閥的孝子賢孫們給搞顛倒了。